搜狐科技/马文玥
【水逆·2018——搜狐科技2018年盘点策划系列报道】行至2018年年末，2019年年初，科技行业走到了一个低谷。科技股市值整体下滑，裁员调整随处可见，大公司亦难幸免，创业的各条赛道哀鸿遍野，黑天鹅层出不穷。可谓大船减速，小船翻车。在2018年这个科技的水逆年，到底发生了什么？搜狐科技对典型样本进行了盘点，以此勾勒退潮时的定格照片，讲一个2018年的故事。
2018年，是“红衣教主”的周鸿祎的48岁本命年。
不过，常穿的红衣，未能在这一年里，像民俗寓意中那样，给他带来好运。
这一年，曾经“口无遮拦”，高频“表达观点”的红衣教主，略显沉默。在社交网络上，他在2018年初感慨“人生失败”，在2019年初自称迷途羔羊。
他的公司，同样有些不顺心：借壳上市成功回归A股，市值飙升冲上4000亿元，然而最终在2018年年末以1300亿市值收场。
1.“情绪低落”的周鸿祎
2018年初，当时所有人都认为，周鸿祎和他的360迎来了2018年的开门红。
360借壳江南嘉捷成功上市后，连续3天涨停，成为A股互联网公司市值第一的企业。自从纽交所摘牌，经历16个月的煎熬后，回归A股的这一场豪赌终于拨云见日——360市值暴涨800%、狂飙上4000亿元，“红衣教主”的身价也逼近千亿。当时有媒体甚至评价周鸿祎身价有望赶超马云。
一鸣惊人的开年亮相之后，周鸿祎和360 的故事就此发生了转折。随后的一整年里，360从顶点一路俯冲，这家市值一度超过4400亿元的明星企业， 最终在2018年末以1300亿元惨淡收场，较最高点跌去了将近7成。
不过，奇迹的缔造者周鸿祎对这个结果几近沉默。这个在大众心中留下“红衣大炮”、“口无遮拦”、“怼天怼地”的印象的周鸿祎，以往张扬的性格在2018年里收敛了不少，留下的是一些对人生不顺遂的感慨。
2018年3月底，周鸿祎在朋友圈发了一句：“我的人生竟然如此失败，没有任何意义”；2019年在朋友圈写下的元旦节祝福同样充满负能量，他称自己为“迷途的羔羊”，还疑问为什么现在过新年气氛有“那么凝重的历史沧桑感”。事后周鸿祎曾解释说，“人生失败”是由于难以平衡工作和家庭而招致的失落。对于其家庭，外界不了解，也不能评判，而在工作方面，周鸿祎的一些重要战友，离开了360。
自今年2月，经过借壳江南嘉捷回归A股后，360高管层离职消息不断。加上中层管理者，已经前后离职十几人。
4月16日，见证过360的“安全事业”从无到有，被周鸿祎称为“重要战友”的CFO姚珏宣布离职，同时走的还有刚入职2年的高级副总裁、人力资源中心总裁廖清红。
6月30日，于2015年底入职360公司的副总经理、首席商务官杨超辞职。
8月27日，2013年入职的张帆宣布辞去董秘职务。
12月12日，经历了360退市私有化、推动A股上市的副总经理曲冰离职。
而在此前的2017年10月，曾任COO的陈杰也离开了为之奋斗将近十二年的360。
多位“战友”的先后离去，无论对于公司还是周鸿祎个人而言都是不小的打击。2018年，“无人可用”的老周甚至自己代理财务负责人长达半年之久。如今，周鸿祎身边的副总级别的高管只有石晓虹和谭晓生两位老将。
2.增长点在哪里？
自360回归A股之后，每次发财报，其股价都会得到短暂上扬。从数据来看，360的业务稳中向好——首份财报显示2017年归属于母公司股东净利润 33.72亿元，比上年同期增长80.15%；到了2018半年报，360扣非净利润大涨四成；第三季度业绩报告显示，前三季度总营业收入约为9.4亿元，同比增长11.77%，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2.5亿元，同比增长7.93%。
但这并不符合投资者对360的期待，也不符合互联网公司A股市值第一的身份。早在2011年美国上市时，360在招股书中写道：“360是中国第三大互联网公司”，7年之后，360在营收层面已经退居互联网巨头圈的边缘。
2018年上半年，公司实现营业收入60亿元，其中互联网广告及服务47.5亿元，占比高达79%。这样的营收结构与百度类似，互联网广告收入贡献了其八成收入，然而百度上半年营收共计469亿元，是360的近8倍。从结果足以反推出360产品的转化率如何。
360有两大互联网产品，一是搜索，二是安全。根据国外网站流量监测机构StatCounter在2018年7月的公开数据显示，PC端360搜索占比11.49%，多年来几乎在原地踏步；移动端表现则更差，只占了2.15%。究其原因，移动端信息获取碎片化，通过搜索引擎获取信息的方式已经落伍。
360 PC安全产品月活数为5.12亿，用户数比三年前的5.14亿略低；移动端安全产品虽然稳居市场第一，但用户数相较于2015年的7.99亿已经下降4.32亿。一方面，移动端安全产品的总体需求在降低，另一方面，安全生意本身就有临时性、粘性低的天然属性。
主营业务失去移动互联网发展良机如果说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趋势，那么转型不及预期则是360股价跌跌不休的最重要原因。
360营收第二大项，是占比高达11%的互联网增值服务收入，来源于游戏收入。网易和腾讯靠手游日赚斗金，不同的是，360没有自研游戏的能力，联运的都是PC的页游、端游。360未在移动互联网时代找到收入增长点。
360还做过许多其他的转型尝试。
2012年，移动互联网发展早期，360手机助手这类第三方下载平台撅得先机，但最终华为、小米等各大手机品牌自有运营商店成为主流，360押错了方向。2014年，老周高喊“跟我南下做手机！”，结果押注“特供机”又赌错了历史前进的方向。
随后，周鸿祎又看到了内容领域的强劲发展势头，投资了今日头条，后来用周鸿祎自己的话来说“悲伤的是B轮被人忽悠（退）出了，得到又失去了才感觉到撕心的疼痛”。接下来，周鸿祎又开始马不停蹄地布局直播和短视频，砸重金扶持的《百万赢家》直播答题风口昙花一现，自己做的水滴直播涉嫌侵犯隐私被永久关停，“快视频”又在2018 年7月在各大应用商店相继下架……这些失败全凑在了2018年前后。
2018年，能让周鸿祎有所欣慰的是2018年12月14日360金融登陆纳斯达克。虽然这家巨头系的互联网“助贷”公司此前不为人知，但招股书显示，360金融2018年前3季度已实现盈利，净利润为6100万元。
3.只有朋友没有对手
2018年的结束，对于360来说或许是件好事。那些看似大有可为最终不堪造就的业务随着2018的过去也被永远翻页。2018年，互联网行业的一个共识是，移动互联网的红利期已过，更有李彦宏等大佬表示，移动互联网时代已经结束。
过去十年，移动端兴起带领消费互联网繁荣，也造就了腾讯、阿里这样的巨无霸。如今，人工智能、物联网成为开启了下一个十年机遇的密码，被冷落和抛弃的“安全”，又成为了一个绕不开的关键词。风水轮流转，360的“水逆”似乎看到了头。
在“安全”这个事业的未来走向上，周鸿祎划了条清晰的线，这条线一端to C、做智能硬件；另一端to B，布局企业安全。
2015年，360宣布启动私有化的同时，B端业务也从360集团中剥离，独立成为360企业安全集团，由齐向东出任CEO。周鸿祎继续领导360安全科技集团（即360），负责C端。
2019年1月7日，360企业安全集团宣布已完成B轮融资9亿元，投后估值206.5亿。据介绍，360基于互联网技术、大数据技术能力和攻防技术能力构建了“数据驱动安全”模型，目前已服务上百万部委、大型央企、大型银行以及企业用户，包括证监会、中石油、中石化、工农中建交五大行等在内。
用齐向东的话来说，“（企业安全）这是一个空白地带，这个新世界里像360这么大体量的公司目前还没有，360进去之后就是巨无霸。”
在做智能硬件上，周鸿祎则和“老相识”雷军再次相会，试图用小米的“低价击穿”战略攻入小米loT腹地。罗振宇感慨雷军做loT的魄力，敢把智能音箱的利润压缩到“1元钱”，周鸿祎为了抢夺市场更有胆量，智能硬件至今还在赔本赚吆喝。
相比小米，周鸿祎做loT还有“安全”这张牌。如发布《典型IoT设备网络安全分析报告》等，希望依靠智能物联网下的安全恐慌，拉拢消费者。
在智能家居、车载场景、可穿戴三个360目前重点发力的领域，这样卯足劲儿宣传收获了效果。360儿童手表销量约300万台，总销量行业排名第二；360行车记录仪连续两年销量都在三四百万左右，已经超过了小米。
商业世界中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。那个浑身长满尖刺，喜欢四处挑事儿的“红衣教主”周鸿祎，也在商业浪潮的不断冲击下磨平棱角。在2018年ISC互联网安全大会上，周鸿祎提出“安全大脑”的概念，要利用大数据和人工智能做安全赋能者，“未来360只有朋友没有对手”，他说。
2018年，挫败后的周鸿祎明晰了360未来的出路，在深耕了十几年的领域重新出发，是一条理智的且适合360的道路，但事实是这条路看起来并不好走。
智能硬件领域，与雷军狭路相逢。从声量上看，雷军在loT领域已经有广泛的群众基础，且已经形成了小米商城+小米有品+京东/天猫旗舰店+小米之家+小米授权店一套完整的线上线下渠道，SKU高达1600种，且大多交给生态链企业做，经营起来并不吃力。而360虽然也投资了几十家生态链企业，不过没什么水花，主要还是依赖自研；此外依靠天猫/京东旗舰店卖货的渠道也太过单一。
To B方面，BAT均已纷纷转战工业互联网，“企业安全”只是这下面包含的一个子集。和十年前就开始玩AI概念的百度相比，360在人工智能和大数据的积累不够；和估值670亿美元的阿里云相比，业务太过单薄。还有重要的一点，无论是云、AI还是大数据，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烧钱大战，而360现在的最大短板，是缺钱。
在2014年的年会上，周鸿祎对员工说“一个企业如果仅仅以什么赚钱就追求什么，什么赚钱就去做什么，这个企业是没有价值观的。我们要想清楚我们的使命和战略是什么。”说这段话的时候，周鸿祎不会想到此后自己会变成自己最讨厌的那个样子。如今，捡起了初心的360，来日方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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